取下他的面具，散開他的長發。

身下的人還是她熟悉的模樣。

久別的身體，日思夜想的人，彼此想要靠近的兩顆心，都在觸碰中不斷戰栗。

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他的存在，又有多久沒有聞到他的氣息，她突然覺得鼻子發酸，嘴邊嘗到了苦澀的味道。

白黔沒有回應她，從始至終。

她咬著他的脖子，幾乎撕開了他的衣襟，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阻止她再繼續下去，“子書，留下來好嗎？”

白黔仰頭望著頭頂，陽光落下斑斕的色彩，就像一場夢一樣。

白梨並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，從始至終白黔都沒有回應她，盡管兩個人的身體滾燙如火，最終也在這沈寂中逐漸冷了下來。

她趴在他身上，衣衫散落一地。她想要留下這個男人，可是她做的還遠遠不夠，除了用力將他抱緊，什麽也做不了。

“子書，回答我。”白梨在他耳邊不厭其煩地追問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問了多少遍，有種身處夢中的渾然。

白黔微微嘆息，他伸手去撫摸她的頭頂，就像當年那樣溫柔旖旎，“我已經答應了大長老，若是違背，只怕會惹怒長老。”

他不僅自身難保，很有可能還會連累白梨他們。

白梨終於明白他沈默的原因，神殿可以允許一個臻胤，絕不可能再允許一個白黔。為了神殿的聲譽與威嚴，必然會狠狠處罰白黔。

是她明白的太晚了。

都是她的錯。

白梨緊緊將他抱住，深吸了一口氣，“你等我，我一定會想到解決的辦法，你等我……”

她抽身離去，紅衣瀲灩。

白黔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心安。

她不像當年的白梨魯莽，不像後來的禾錦偏執，她變得成熟穩重，成了兩個人的結合體，她用她的冷靜保護著她周圍的人。

一片梨花，落在他指尖。

白黔擡頭望著頭頂繁花似錦，如同他當年第一眼看到時的樣子，終於淡淡地笑了。

墻頭傳來細微的聲響，白黔下意識回頭，對上一雙不敢相信的眼睛。

驤泱本來是瞧見鳳凰落在這裏，打算來問一問那個人的下落，沒想到那個人就在這裏。他頂著神子的身份，活在神殿裏，瞞著他們所有人，和白梨在此幽會。

“原來是神尊。”白黔淡定起身，撿起地上的面具戴上，一點也在乎他人的看法，“此處梨花確實漂亮，我就不打擾神尊賞花了。”

驤泱好不容易見到他，怎麽可能放他走？她從墻頭落下來，擋在了他身前，激動又害怕地望著他，“你、你怎麽會是神子？我以為，你已經……”

白黔淡淡一笑，十分疏離，“我是誰，對神尊而言都不重要。”

“怎麽會不重要！”驤泱咬著唇，這麽多年的思念啃噬著她的心，惹得她紅了眼眶，戚戚然道：“我為天尊悲痛欲絕，想不到天尊心裏，還是只有她一人……”

“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。”白黔神色淡然，隱去了笑意，“我此生，只愛白梨一人。”

他說完漠然離去，帶起的冷風讓驤泱止不住戰栗。她被欺騙了這麽久，流了這麽多的眼淚，等到的竟然是這樣的結局？

“餘子書！”驤泱從未如此撕心裂肺，此時此刻已經什麽都不想去理會，只想發洩她心裏撕裂一般的痛，“你是要做神主的人，怎麽可以有七情六欲？若是剛才的事被長老們發現，他們定會處罰於你！”

白黔頓住，卻像是聽到一個笑話一般，輕輕笑了起來。他沒有回頭，衣衫瀲灩如畫，“我為她成神成魔，忘乎生死，甘受天雷滾滾、蝕骨寂寞，我會怕處罰？不過是說來騙她的話，你竟然也信了……”

他從頭到尾說的那些話，不過是想要逼得白梨抓住他，白梨信了，就連她也信了。

驤泱感覺置身煉獄。

這個在她心裏高高在上的天尊，只可遠觀的皎皎明月，竟然為了一個女人，可以什麽都不要，不擇手段至此？

她喜歡了這麽多年的，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？

她渾身都沒有力氣，跌倒在地上。

她和他相處這麽多年，竟然從來都沒有看透過他，還是說只有白梨，才值得他費盡心思，才能讓他露出本來的模樣？

白黔衣衫練練，消失在漫天梨花之中。沒有停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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